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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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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氏道:“柳夫人的夫君就是山東汲縣的縣令柳明元。”

柳明元官位不高,但整個趙氏家族都知曉他的名號,二十年前,趙煜誠被皇上派到山東督查稅務,在路上遇到刺客,千鈞一發之際,柳明元帶兵而來,救趙煜誠於水火。

趙煜誠性格端方,知恩圖報,被救以後,就告訴整個家族,以後柳明元若是對趙家有所求,只要不是殺人越貨、賣國通賊這種有違道義的事情,皆要答應。

如今柳家人找上門來了,沒有讓趙家殺人越貨,也沒有讓趙家賣國通賊,他們想求娶趙家的嫡長女。

柳家五郎出身比趙時宜低了一些,但與她年齡相當,容貌也拿的出手,趙家實在是沒有理由拒絕他的求親。

趙時宜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,她對李氏道:“娘親,我不願意嫁到柳家。柳家遠在山東,我這一去,以後就見不到娘親了。”

況且她已心有所屬,看慣了胸有溝壑的王之禪,又怎會喜歡上少不更事的柳五郎。

李氏摸摸她的頭,對她說道:“娘親定不會讓你受委屈遠嫁山東,只是柳明元是你祖父的恩人,咱們不能怠慢了他的家人,也不能言而無信,你容娘親想想法子。”

趙時宜苦思冥想,既然不能拒絕柳家的求親,那就想方設法讓他們自己改變主意。

她名聲不好,又被人傳出克夫的命格,柳家冒險求娶她,恐怕是眼饞趙家的財富和權勢。

權勢她無能為力,從柳家的母子的言談舉止來看,他們家應該並不富庶,她出手大方一些,應當能滿足他們對財富的需求。

送金銀珠寶容易,但又怕自己送的太痛快,助長了柳夫人的氣焰,使她眼饞趙家的財物,舍不得放棄這門親事。

進也不是,退也不是,真真難辦。

趙時宜回到房中,喚來連翹,吩咐道:“你著幾個人去打聽一下柳家的行事做派,探一探柳夫人和柳五郎為人如何?”

“再探一探他們現下住在哪裏,在京城可有親朋好友。柳家和趙家已經近二十年沒有來往了,柳家不可能平白無故想起趙家,背後應當有人攛掇。”

連翹應聲而去,只餘趙時宜一人待在房中,她心煩意亂,打開書卻怎麽都看不下去,只好研了磨認認真真練字。

練字可平心靜氣,寫著寫著趙時宜就投入進去,不知不覺寫了兩個時辰。

連翹推門而入,焦急道:“小姐,那柳五郎不是什麽好東西,還未娶妻,就已經置了兩房妾氏了,除了那兩個妾氏,還跟書房伺候的丫鬟不清不楚,實在不值得托付。”

“至於柳夫人,名聲也不大好,她娘家比夫家家世好一些,仗著娘家勢大,在柳家十分跋扈,就連柳老爺也做不了她的主。”

趙時宜放下手中的毛筆,坐到貴妃椅上,她早就預料到柳五郎不成器,但沒想到這麽不成器,年紀輕輕就已置了兩房妾氏,哪裏還有心思考取功名。

自己若是嫁了他,不僅得不到真心,估計還得天天跟那些妾氏鬥智鬥勇。柳家簡直就是一個大火坑。但凡腦子清楚些的,誰願意眼睜睜跳下去。

還有柳夫人,一看就是愛慕虛榮的主,目光短淺還飛揚跋扈,根本不好相與。

趙時宜接著問道:“柳夫人與柳五郎在哪裏下榻?”

連翹道:“柳夫人是昨日進京的,進京以後直接住到了吳侍郎家裏,吳侍郎的嫡妻是柳夫人的妹妹,她們姐妹二人一母同胞,關系十分融洽。”

吳侍郎官位不高不低,他的夫人為人也很低調,趙時宜平時倒是沒註意過他們。

趙家與吳家素無交集,無冤無仇,按說吳家不應該攛掇柳夫人向趙家提親呀!

趙時宜實在是屢不清頭緒,對連翹道:“你派兩個小廝悄悄跟著柳五郎,記得把他的行蹤告訴我。”

趙時宜剛吃完晚飯,就接到小廝的消息,柳五郎和他的表兄吳柏到牡丹樓消遣去了。

牡丹樓是京城有名的青樓,據說那裏的姑娘色藝雙全,不僅精通琴棋書畫,伺候人的功夫也十分高超,凡是去過牡丹樓的男子,就沒有不去第二次的。

柳五郎血氣方剛,去逛青樓倒也不值當說嘴,值得一提的是他現在還在為祖父守孝,在孝期內逛風月場所是大忌。

若是沒人提也就罷了,若是有人拿這件事做文章,宣揚出去,那一頂不孝不悌的帽子就牢牢給柳五郎扣上了,大歂以孝道治天下,若是傳出不孝的名聲,柳五郎恐怕連官場都進不了。

趙時宜喜從心來,她對連翹道:“趕緊去拿兩套男子的衣裳,一會兒帶你到牡丹樓見識一下。”

連翹撇撇嘴,不可思議道:“小姐,那牡丹樓可不是正經地方,你一個沒出閣的黃花大閨女,到那種地方幹什麽?”

連翹什麽都好,就是腦子梗直不會轉彎,趙時宜瞪她一眼:“問那麽多幹什麽,趕緊去拿衣裳。”連翹不情不願的“嗯”了一聲,就下去拿衣裳去了。

趙時宜從書桌上的箱子裏拿出一沓銀票,點了點數額,足足有八千兩。

這是她攢下來的體己錢,一般的官宦小姐出嫁,陪嫁也只兩三千兩銀子就夠了。她這八千兩銀子著實不是一筆小數目。

趙時宜換好男子衣裳後,就將這一打銀票揣到了兜裏,她不想嫁給柳五郎,但也不能虧待了他,畢竟柳明元救過祖父。

趙時宜和連翹乘馬車到了牡丹樓,她們二人面容俏麗,扮做男裝也是十分風流的,本以為會有大批女子蜂擁而至,沒想到牡丹樓的女子高傲的很,根本沒人理會她們。

沿著大廳往裏面走了幾步,才有一個半老徐娘迎上前來,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老鴇吧,老鴇上下打量著主仆二人,見她們衣著華貴,氣度不凡,才慢悠悠開了口。

她道:“二位公子是想聽曲兒還是想打尖兒。”打尖兒說起來比較文雅,其實就是找姑娘□□的雅稱。

趙時宜像模像樣道:“吳家公子邀我來同樂,我找吳公子。”

老鴇瞇起眼睛看著趙時宜,只覺得她漂亮的過分,簡直雌雄莫辨,她雖做男子打扮,五官卻極其秀麗,但若是女子的話,身量應當沒這麽高。

管她是男是女,哪怕是吳公子的家眷找來了也與自己無關,世家大族皆講究顏面,即使她心裏醋翻了天,約摸也不敢鬧將起來。

老鴇伸手指了指二樓左手邊最大的那間雅間,開口道:“吳公子就在那裏。”

趙時宜帶著連翹往樓上走,老鴇看著她的背影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。吳公子今日是與一個姓柳的公子一起來的,統共兩個人,卻要了四個姑娘。

不用想也知道他們在玩什麽。也不知這個雌雄莫辨的美人,心理承受能力如何。

兵貴神速,趙時宜一上樓就踹開了雅間的大門,屋內的景象簡直顛覆她的三觀,這也太、太荒謬了一些。

她忍住捂眼的沖動,假裝淡定的走進屋內。片刻的功夫,屋內眾人已潦草的披上了衣衫。

四個姑娘一頭霧水,吳公子也十分疑惑,狐疑的看向氣勢洶洶的趙時宜。只柳公子知道來人是誰,因為太過於緊張,他的雙手哆哆嗦嗦的,竟連衣帶都系不上了。

趙時宜瞥了一眼一旁的姑娘,對她們道:“出去。”

四個姑娘看到趙時宜這副盛氣淩人的樣子,立馬縮成了鵪鶉,貼著墻角走了出去,出門的時候還十分周到的掩上了門。

吳公子這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,沖趙時宜嚷嚷道:“你是誰呀你,憑什麽壞了爺的好事?”說完就擼起袖子,一副要教訓趙時宜的架勢。

柳五郎攔到他身前,解釋道:“表哥莫激動,都是自己人、自己人。”

吳公子一把推開他,大聲道:“哪裏來的自己人,我壓根就沒見過她。”

柳五郎戰戰兢兢道:“她是趙家大娘。”

這、這簡直要驚掉吳公子的下巴,書香世家養出來的嫡長女竟女扮男裝到青樓捉奸,捉的還是八字沒一撇的未婚夫的奸,說出去估計都沒人信。

吳公子結結巴巴道:“趙小姐,你是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,怎麽能到這種地方?”

趙時宜壓根沒搭理吳公子,直接把目光投向了柳五郎,她道:“柳公子,你風塵仆仆的從山東來到京城向我求親,我原以為你是真心實意的,原來竟是在做戲。”

她使勁揉了揉眼睛,想揉出幾滴淚花,卻怎麽都揉不出來。就先裝一裝柔弱吧,如果裝柔弱能把事情解決掉,就無需使用殺手鐧了。

那幾個窯姐兒姿色不錯,但與趙時宜這等絕色美人比起來卻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,況且趙時宜是柳五郎真心想娶的,自然要先安撫住她。

柳五郎道:“大娘,你莫哭了,我今日是被豬肉蒙了心才來這個腌臜地方,以後我絕不踏進來一步。”

趙時宜拿出帕子,沾了沾眼角,做出一副擦拭眼淚的樣子,柳五郎果然是個不老實的,說起謊話來臉不紅心不跳。

一看他的架勢就知道是青樓的常客,找樂子這種事只有零次和無數次,哪裏能說改就改。

趙時宜嬌嬌柔柔做一副風中搖擺的小白花狀,哭哭啼啼說道:“咱們還未成親呢,你就這副德行,要是成了親,得放肆成什麽樣子。”

“憑你這風流的行事做派,我若是與你成了親,定會被冷落,與其以後悲悲戚戚的過日子,倒不如現在就做個了斷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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